想看奖励/纯洁的围笑
凌李·周末
有个微小的喜讯。
院座要去邻省出差。
两天。正好周末。
小李警官十分正直:“哎呀工作要紧,工作要紧,不要担心我。”
凌院长捏捏他的脸:“不用这么欢欣鼓舞吧。”
小李警官开车送院座去飞机场,绷着脸装乖。院座居然什么叮嘱都没有,进机场之前抱住小李警官细瘦的身条,摩挲背,摩挲脑袋。小李警官腼腆文静地对着院座伸手抓一抓:“照顾自己。”
院座用气音笑一声,走进感应门。
小李警官原地一跳。
亮亮放学,看见叔叔戴着墨镜开着院座的大别克非常大佬地等在学校门口。他颠颠上车:“咦?院座呢?”
小李警官吹口哨:“搭顺风车?哥们儿去哪儿?”
亮亮直乐:“哥们儿你去哪里呀?”
小李警官打方向盘:“奔向自由!哟吼!”
李熏然警官直接就把车开到以前撸串经常来的大排档了。
亮亮震惊:“叔叔你要违反家规?”
天色渐渐暗下来,大排档里五颜六色的灯光庸俗热烈。李熏然最爱的那家还在,在招牌上特别安装彩色灯泡,简直在挑逗小李警官。他伏在方向盘上,歪头往外看。
想想真是吓一跳!那天他犯着胃病,又饿又疼,面前麻的辣的一样不能吃……转头就看见院座的大别克。
黑色的车躲在夜里,自己觉得自己藏得挺好。
小李警官笑。
亮亮从前座的缝隙里探出身子,手忙脚乱翻小李警官的外套兜,小李警官翻个白眼:“手机在另一个兜,还有院座去邻省出差了,你个混球又想告状?”
亮亮严肃:“你这个同志思想觉悟真是有待提高啊,什么告状,这是请示领导,我这个人原则性很强的。”
“……你说话怎么这个味儿了,你奶奶最近又追什么剧?如今言情剧都这么说话了?”
“好像不是言情剧诶。奶奶每天都要看,她一看爷爷就打圈儿。”
“打圈儿?啥意思?”
“气得呗,爷爷超级生气的,跟奶奶说不是那么回事,奶奶让爷爷闭嘴。”
……啊。小李警官知道是哪部剧了。老凌说过老头子血压有点高,得留心点。
小李警官还是趴在方向盘上,看车外面。亮亮似乎真的打算要翻他另一个外套兜。
“好啦好啦,我又没说一定要吃,看看还不行嘛。”
亮亮郁闷,你笑得那么荡漾,可真不像看看而已。
小李警官坐直,发动车子,大别克慢慢吞吞离开。那天晚上大别克在前面领着他,领他回家,回了他和院座的家……
“说看看,就看看。”小李警官潇洒一甩头,“回家,咱们自己准备晚饭。”
其实真要违反家规,他还是有点儿心虚滴。
小李警官一到家,挽起袖子戴上围裙拉开架势……淘米。用电饭锅煲粥,冰箱里有院座提前炒好的小菜,用微波炉热一热。
亮亮站在厨房门口乐呵呵:“叔叔我去写作业了。”
小李警官勤劳忙碌:“好的,饭好我叫你。”
亮亮一离开,仿佛少了个热源,厨房立刻冷清下来。李熏然修长的手指洗米,觉得奇怪。院座平时隔三差五不着家,他也没这么有愁绪。按下电饭锅的闸,李熏然去开冰箱。冰箱门上贴着一张纸条,冷峻周正的字体:没乱吃,很好。晚饭热小菜,明天去爸妈家吃饭。老凌。
切。
李熏然打开电冰箱。整整齐齐码着食物,三个密封盒里装着清淡的小菜。老凌一直是个特别井然有序的人,小李觉得他肯定有强迫症。冷气刺得小李一激灵,他戳自己的脸:不要矫情。
晚饭是白粥小菜。亮亮和李熏然面对面坐着,中间隔着热气。
亮亮埋头喝粥,鼓着脸,冷丁看见叔叔的表情吓一跳。叔叔在出神,好像想起什么,掉进柔软温存的回忆里。
“叔叔,我想院座了。”
“矫情什么啊,你院座大人以前也不是天天在家啊。”
“不是的。”亮亮很认真地比划,“院座平时值班加班加手术,我知道他就在附院。可是现在,他在很远的邻省。虽然一样见不着,这感觉不同。”
小李警官长长吐口气:“明儿周六,你去不去象棋班。”
“不去哟。”
“那正好,我请你看电影。现在巨火的迪士尼的那个。”
小家伙眼睛一亮:“好呀好呀。”
小李警官瞪着眼睛看天花板。亮亮说得对,知道院座就在附院,和知道院座在千里之外,根本不同。老妈那时候看的言情剧,老凌出差第一天,想他想他,老凌出差第二天,想他想他,……噫。
睡前小李警官收到一条短信:明天可以吃冰激凌。
小李警官舒坦,拿被子一蒙脑袋,睡觉。
第二天小李警官带亮亮去肯德基吃早餐,吃完直奔电影院。电影里放的什么李熏然一点没看进去,满屏兔子狐狸蹦哒。小李警官做了个决定,下周把小兔崽子扔老妈家,他要跟院座过二人周末。
迪士尼的电影,小孩子多,放映厅难免嘈杂。亮亮很不高兴,觉得小孩子真是讨厌。小李警官坐他左手边,一脸呆滞愣神。他右手边坐着个小姐姐,穿着重点中学爆土的红色运动风校服,在哆嗦。
哆嗦?
亮亮不着痕迹地瞥一眼小姐姐。不止是哆嗦,还六神无主,而且……怎么好像在哭。过大的3D眼镜挡着大半个脸,听声音像抽泣。小姐姐的另一边坐着个阿姨,神情也很不自然。
亮亮伸手掏掏小挎兜,掏出一小包面巾纸,悄悄递过去。小姐姐惊一下发现自己跟周围格格不入,慌张地接过面巾,过半天终于想起道谢。
哦也。够绅士。亮亮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。左手边的小李警官撑着下巴还是发呆,但是右手摸摸亮亮的头毛,比拇指。
看完电影,小李警官和亮亮手牵手,荡着胳膊蹦蹦跳跳往广场走。院座特批可以吃冰激凌,所以他们俩一人拿一个大甜筒。亮亮回味电影内容:“真的有那种天才吗?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”
“咱家不有一个。”
“哎呀除了院座。”
小李警官舔一口甜筒:“我上大学的时候,我们教授。专门研究刑事侦查中的物理学运用的。超级天才。”
亮亮头一次听小李警官讲自己上学的事,很有兴味:“帅吗?”
小李警官想起什么,忍不住禾禾:“超级帅。三件套,又高又瘦的。”
当年小李警官刚入学,马上就被科普刑警学院里的“四大公害”。头一公害就是唐教授,人送外号“天鹅”。小李警官很疑惑,“天鹅”和“公害”似乎很难联系起来。
“是说唐教授腿长?”
拿着大茶缸子的师兄冷艳一笑:“咱们唐教授当初的外号是喜马拉雅。后来改成珠穆朗玛。”
“这难道是递进关系……”
“天鹅能飞九千多米啊,小师弟。”
生瓜蛋李熏然肃然起敬:“他不好相处吗?”
关键就在于首先唐教授非常有风度。温文尔雅。然后该宕你课就宕你课。最后他一出现女生们就不看别人了。
所以唐教授是刑警学院头一公害。
小李警官喟叹:“听说他老人家现在不带学生了,只做研究。我们当年是最后一届。下回教师节我看看他去。”
亮亮一本正经:“唐老先生想必战斗力很强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天鹅翅膀能打断人腿骨呢叔叔。我看动物世界,天鹅揍老鹰,超帅。”
吃完甜筒,小李警官去上厕所,让亮亮等他。亮亮坐在广场边的长凳上,眼见着一只……唐老鸭摇摇摆摆走过去。
不过这只唐老鸭腿好长啊。
比例失调。啧。
亮亮抬起小手抓一抓,跟唐老鸭打招呼:“哟,您好。”
唐老鸭似乎被他吓一跳,不习惯这种笨重的玩偶衣服似的转了半天才找到亮亮的方向,笨拙地跟亮亮摇手。
亮亮禾禾大笑。
周六晚上,小李警官给自己鼓劲,糊弄过去一天。加油。周一就能见到院座了。
他坐在夜色里,看手机,等短信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手机屏幕不紧不慢亮起:今天过得愉快吗。
小李警官吐口气。
当然不好啊。
缺个你。
周日送亮亮去少年宫,李熏然在少年宫的院子里溜达。白玉兰开了,一树一树的。老凌说少年宫的那棵桂树开出花来是赤血色的,挺有名。去年没注意,今年秋天来看看。老凌走之前胃药带得全不全?这玩意儿可以去附近医院买,可是胃疼又不等人。李熏然手机响,他漫不经心接起来:“喂?”
几乎是一瞬间,他进入小李警官的模式:“好的我知道了。马上来。”
他小跑出少年宫去开车,顺便给李夫人打电话:“妈等会您来接一下亮亮。对。突然有事。好的。”
凌院长出差回来,家里没人。冰箱上贴着一张纸条,潇洒不羁的字体:宝宝回家别做饭,去爸妈那里吃。混球在爸妈家。小李。
凌院长对着“宝宝”俩字一阵过电似的麻,说不清楚是窘迫还是舒坦。小李警官在前线奋斗,凌院长想着,要不要去看看他。
凌院长还没洗澡,被一个电话叫去附院。
医生和警察忙得昏天黑地,稀里糊涂一周过去。凌院长捂着胃用温水送药,坐在办公室里捯气。在手术台上不觉得,下了手术腿都软了。
待会儿还得开会……
小警察不知道在忙什么。
有没有乱吃。
胃痛不痛。
凌院长手机突然响。他不爱用社交软件,有事一般只打电话发短信。小李警官迁就他,非常老派地给他发短信:
“宝宝,周末有空吗?我请你看电影。”
凌院长笑一声。
“好啊。”
又过一会儿,小李警官的短信小心翼翼到达:“我要道歉,亲爱的。没你的日子糟糕透了。还有,不管混球举报什么了,反正我没违反家规,我这个人原则性很强的。”
凌院长终于忍不住,大笑。
“所以,晚上回家吗?我想要奖励 >///<”
凌院长看着短信一愣,清清嗓子,正气凛然回一条:
“当然。”
——碎拾·凌李·周末 完——